这算什么啊...突然出现在别人的家里。白默叹了口气,想着要不要把他叫醒。他看着老刘苍老的脸,突然心中一惊。老刘花白的头发中有一处格外地稀疏,拨开后可以看见光秃秃的一小块头皮。白默这才想起,老刘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,已经非常老了。平日里看着他话语里带着的那股流氓语气,总是让人误认为他还很有精气神。但看样子只是他一味地掩盖自己的衰老,实际上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。老刘自己是怎么想的呢...最先注意到自己开始脱发的就应该是他自己了吧...那么要强的一个人,肯定会变得痛苦吧。说不定还曾拿着枪口对着自己的脑袋,想着是否干脆在肉体衰老之前自我了解。
最后一句只是白默的猜想。
毕竟老刘的脑袋里可没有那么多的哲学思想。像他这样的人,难过伤心的时候大概就是去什么排挡店里一醉方休吧。说不定还会醉倒在那里,然后惹得软萌系的服务生不知所措。
当然,这也是白默的猜想就是了。
姐姐的房间里传出了细碎的声响,白默走去敲了敲门。听到了一声“进来”之后,白默推开了门。
卧室空着,推开一旁的侧门之后,姐姐穿着睡衣在里面化妆。
她拿着睫毛刷,对着镜子,有耐心地一遍遍刷着。
白默进门之后,就傻傻地站在原地,一言不发地看着沈纯纯。
关于自己变成妖物这件事...无论如何都想最先告诉姐姐。但是,不知为何,完全说不出口。
“你干嘛?”沈纯纯头也不回地说道。
“啊...嗯,没事。”白默转身打算离开。
“老刘还睡着吗?”沈纯纯停下了刷睫毛的动作,一动不动地问道。
“嗯。”白默提高了些许音量,“他为什么会在家里?”
“这个啊,说来话长。”
“他把手机给你了吗?”
“没有,但我自己搜出来了。”沈纯纯放下睫毛刷,拿起眉笔。
白默低着头,也不离开,只是静静站着。
安静的盥洗室里只剩下拿起与放下各类小瓶子的清脆响声。
“我昨天...”白默张口说道。
“等一下等一下,我现在要集中精神,不然眉毛要画歪了...”沈纯纯冲白默摆了摆手,有些焦急地说道。
白默点了点头,从盥洗室离开了。
沙发上,老刘还在安静地睡着。呼噜声已经停了,他安静得像是一个失去生命的物体一般。白默上前两步,把手凑近他的鼻子,有些惶恐地测试了一下他是否还存有鼻息。稳定的气息吹在白默食指的侧面,后者叹了一口气,安下心来。
不想去上学,也不想待在这个家里。
白默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钱包,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又把它们都放回去。只是把家里的钥匙塞进口袋里,随即推门出去了。
并没有明确的目标,只是单纯地想要移动起来。如果不移动,就会产生一种自己是否已经死去了的错觉。虽然笛卡尔说过,我思故我在,不过那是另外一回事了。
如今是夏季,屋子外面的世界温暖而明亮。穿着各式服装的人们在街道上走着,五颜六色的店面沿着宽阔的浅灰色车道两侧一字展开。每家店面的门口都种着一颗行道树,明媚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,在地面上勾勒出朵朵灿金色的亮斑。道路的尽头是商店街的入口,这一块地方平日几乎没有什么人。因为新的商业街已经在别处建好了,这里已经成为废弃的老街了。但即便如此,还是有不少不愿意搬迁的店家在此营业,比如说阿糖的那家店。
白默也没有刻意去找阿糖,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一处清静无人,可以落得个自在,于是便沿着这条老街漫无目的地走起来。路过阿糖的店铺时,白默瞥了一眼关得严实的铁拉门,猜想着阿糖是否还在睡觉。不料又往前走了几步,就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。
阿糖跟一个白默没见过的女孩子坐在同一张长椅上,两个人有声有笑地在说这些什么。白默在原地站住,没有再往前,而是绕路走开了。
又走了一段距离之后,白默看见一个卖花的小姑娘独自在干涸的喷泉边上坐着。她的手上握着两张皱巴巴的纸币,身旁的篮子里摆着半枯的百合花。那偌大的十字路口处,她一个人像是喷泉里住着的精灵一般孤独地坐着,低垂的眼眸清澈而动人,让人忍不住上前搭话。
“先生。”她说话的语气像是民国时期的姑娘。
“啊,抱歉,我不买花。”
“嗯,打扰您了。”原先站起身来的卖花姑娘,此时又失望地坐下。
白默一边沉思着,一边远离那一处喷泉。记得师傅曾经对自己说过,世界的发展是一条直线。从结果可推测过程,从过程可推测结果。
那么刚才的那一位卖花的女孩,又是经历了怎样的过去才不得不在这里卖花的呢...
她大概有一个不富裕的家庭,学习成绩也不好。不过看她长得可爱的样子,在学生时代也许会是受欢迎的女孩子,大概是那种永远被围在圈子中心的人吧。看年纪大概是初中毕业没多久的样子...也就是说没有考上好的高中,或者付不起学费。家里的人一定是生病了吧,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尚且年幼的女儿出来卖花。也许她根本没有爸爸,妈妈过劳成疾重病在床。她走了各种机构,把政府发放的所有医疗保险金全部领到手了,但也仅仅是那么几千元,距离上万的手术费用还是太遥远了。然后她突然想起自己喜欢百合花,于是认为别人大概也会喜欢,就用着自己午饭的钱买来了小小的一篮。她回忆起自己小时候跟妈妈在商业街购物的热闹景象,于是坐着公交车到了这里,殊不知此处已经变成没有卫兵的空城了。
接下来,她篮子里的百合花瓣会一片片凋落,她的母亲会一步步走进死亡。她那好看的脸蛋会因为长时间无法进食而消瘦,颧骨突出,牙齿蜡黄。她不得不去卖身,不得不去学习各种讨男人喜欢的技巧。她将不再称呼男人为先生,而是老板。她将对世间的一切点头哈腰,将会走向一条直线下滑的道路。而当某一日,她与某个经常光顾他的男人结了婚生了孩子之后,她会摸着自己女儿的脸,落着泪告诉她,“童年是每个人一生中最美丽的年华,趁着你还没长大,尽情地玩吧。”于是她的孩子就牢牢记住这句话,一边与朋友们玩耍着,一边等待这个那个类似于死亡一般的,名为“长大”的灾难降临在自己的身上。
白默想到这里,步伐逐渐变缓,最终直愣愣地停在了路上。空旷的商业街上寂静无声,只有远处几声模糊的犬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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